嶲部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有些混乱,也没能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于是让唐军渐渐渡河了将近六百人。
形势向好。
但有个问题,船只有十多艘,而且大渡河水流太急,河宽三百多步,水深浪急,河中还有无数的漩涡。每次渡河,还得把船只先牵到上游数里,一边划桨,一边被河水冲向下游,才能斜斜地渡到指定的地点。
照这般算,近四千唐军士卒全部渡到对面,只怕怎么也要四天时间。
正算着,南岸又是一阵号角声,牦牛部已经赶到了。
薛白本不认为吐蕃这些松散的部落能有多坚决的战意,但让他意外的是,牦牛部抵达了战场后,竟然打得颇有章法,看架势,竟然是想列阵,与嶲部建立好防线,逼压唐军的登陆空间。
为什么?
吐蕃还有更多的兵力?足以完成半渡而击吗?
薛白不太明白,他毕竟还是初上战场,有心想要问王忠嗣,但王忠嗣此时正忙于指挥,无暇理会旁的小事。
将台附近人来人往,忽有人向高适道:“高书记,斥候拿到了一个向导……”
“向导的事稍后再说。”
高适显然了发现了牦牛部的不对劲,正在仔细观察着战场的反应。
薛白四下一看,道:“有何消息?我来处置吧。”
“有劳薛郎了。”
薛白往后方走了一段路,便见石大押着罗追走来。
“有何消息,与我说吧。”
“我要见你们的主将。”罗追道,“见了他我才能说……”
“你有条件?”薛白径直道:“我能作主答应你,与我说。”
他身上有一股能让人信服的气质,罗追不由有些动摇,问道:“你真能做得了主?”
石大听了,不由喝道:“薛郎还能骗你不成?!在我们军中,除了节帅,便属薛郎说话最是管用。”
薛白倒不知自己如今有这样的权威,微微苦笑。
“那好。”罗追道,“我的妻子儿女,让吐蕃的大臣带走,你们能帮我救他们吗?”
“很难,我们没有理由帮你。”薛白道。
罗追不由大为焦急,忙道:“珠杰贡布把我的家人送给了南下的吐蕃兵马,他们也要去南诏。”
“那此事便有得谈。”薛白语气平淡,听起来就像是早知道此事,对罗追的消息不太感兴趣,好在他还是愿意听听,道:“你从头说来,让我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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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回了牦牛部,发现珠杰贡布把部落里剩下的男丁都征集了起来。我感到不对,偷偷回到家中,发现德吉梅朵不见了,我问了我最好的朋友,才知道他被吐蕃大臣带走了。我跟着珠杰贡布的兵马走,他沿着大渡河往南走,想要追上吐蕃大臣的军队。”
这番话虽然简单,罗追却是急得颠三倒四,啰嗦重复,好不容易才说完。
薛白问道:“牦牛部的首领是在跟着吐蕃军队走?”
“是。”
“关于那支吐蕃军队,你还知道什么?”
“你们能救出我的家人吗?”
薛白道:“我可以答应你。”
罗追已没有选择,只能相信他,道:“队伍中有一个很尊贵的女子,也许就是她要走了德吉梅朵。他们有八千人,都是沿途征集的士卒,将要去南诏支援。”
“他们走到哪了?”
“我不知道,但他们比珠杰贡布早两天出发。”
河对岸的战斗似乎变得更焦灼了一些。
薛白没有急着向王忠嗣说明情况,而是用随身携带着的纸笔画了一张简单的示意图,标注了敌我双方各支兵马。
之后,在大渡河南岸将近一百里的地方,他写上“孟获城”三字,又有“吐蕃兵力近一万人”。
走上将台,薛白将图纸递给王忠嗣看了一眼。
这个动作之间,两人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给周围的人们造成一点儿恐慌。
“严武。”
王忠嗣招过严武,嘱咐道:“你暂代指挥。”
严武分明是极为受宠若惊,开口想要谦逊几句。
但难得的是,重要关头,他敢于承担起重任,坚毅冷峻地应了一声。
“喏!”
王忠嗣将帅旗交在他手里,不紧不慢地踱步与薛白走到一旁。
“消息可靠?”
“我有七成把握是真的。”
“击败他们不难。”王忠嗣道,“难处在于,我们拖不起。不可耽误了行军,使消息先我们出了泸水至南诏。”
薛白问道:“依王将军之意?”
王忠嗣想了想,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分兵渡河。”
大草甸上立起了一顶又一顶的帐篷。
伦若赞安排好了士卒宿营,虽感到十分疲倦,却还是先去娜兰贞的帐篷外问询了几句。
“公主一路辛苦,再过一两日就能抵达孟获城了,到时就有青稞酒……”
“谁告诉你我要喝酒的?”帐篷内传来娜兰贞冷淡的声音。
“公主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