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金陵姜家

砚清池嗯了一声,目送王淮安走回藏书楼。已无事可做,思量着稍后回宿水凉亭再补会觉。

王淮安快步走回藏书楼,在砚清池看不见的地方咳出一口血来,强撑的气息全然溃散。

“中书,我闭关这些日子,你代掌家主一职。还有,别让她知道。”

中书君点头应允,引一阵微风护送王淮安前往六层楼。

天光西斜,在宿水凉亭中拖出一大片阴凉,砚清池在亭柱间的麻绳上闭目养神。

贺廷章一身紫衣走来,停在台阶下,怕惊醒她,用蚊蝇般的声音讲道:“我要动身去长安了,特意来跟你辞行。”

“去长安做什么?”双目紧闭的砚清池开口回他,不知是梦话,还是本就醒着。

贺廷章轻言细语道:“王家遭此一劫,总要有人去长安稳定时局。”

麻绳一阵晃动,砚清池睁眼问道,“几时回来?”

贺廷章面色凝重,“不回来了!”

砚清池坐起身来,略带怒意,“你知道我讨厌长安的。”

这应是两人最后一面,贺廷章换上属于他自己的笑脸,语重心长道:“此时王家只有我才是去长安最合适的人选。”

砚清池耍起性子,一刻也不想见他,转过身侧躺,勾起洗砚池中一块砚台朝他砸去。

砚台被贺廷章卷入袖中,此行去长安,几车的家当也比不上这块砚台的分量。

“走了!”见砚清池不理睬他,贺廷章留恋片刻,叹一口气,毅然决然迈步走出王家。

“别指望我去长安寻你。”砚清池咒骂出声,勾起几块砚台砸入池中,洗砚池一阵水花四溅。

口是心非的砚清池最终还是食言。

多年后的长安城,日月同升那天,身居高位的贺廷章瞧见一身素然的女子破开城门,穿过人群向他讨要那块被他双手磨得失去棱角的砚台,独身多年的贺廷章甩掉身上那件万人倾羡的紫袍,笑着与她一同归乡。

君不白御剑出了王家,一路南行,随处可见养蚕人家的青桑树,桑林中青衣罗裳的女子提篮采桑。再行一段,临近绣房时,耳边机杼声不绝。催剑疾行,染坊飘散的五色染料在半空染出五彩云霞。行至姜家院墙里那片偌大的湖岸旁,浣纱的女子赤脚在湖边浆洗晾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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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线从湖中小榭牵出,勾住君不白脚下那柄长剑,将他定在原地。随后一人踏空而来,悬在湖心中央。

来人是个美艳男子,素衣束发,生得极为俊美,在君不白见过的江南诸多男子中,无人能出其右。

君不白还未开口表明来意,那人手中再次扯出一条线来,向他心窝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