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妈也愿意你随便支配吗?”苏傲雪的心事和她在一个反面,因为手边没有能挪动换钱的物什了,自然很觉难过的。即便如此,还是很周到地提起一个枕头,照顾张翠兰挨着躺下。
“倒也……”张翠兰低了头,嘟囔了一句,“会凶我的。”
张翠兰有苏傲雪安慰,但苏傲雪却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以胡云九这小气劲儿,等过了正月,想必更会传说这镯子的事。既然借镯子的问题无法遮掩,那么自己想离婚的念头,或者会被李海存洞察的。李海存的为人,精明吝啬也不在胡云九之下,根本不可能轻易放她。贸然泄露这念头,结果只能是招来一顿痛打,然后被看守得更严密。
想罢,苏傲雪慢悠悠地向下说:“你说巧不巧吧,那天我拿着镯子一回家,老李就告诉我,报馆给他预支稿费了。那么,我就用不到你的镯子了。你跟你老爷好好说,镯子原封不动还回来了,他消了气就不会为难你了。只不过……你千万记得和你老爷说好,镯子既然没有动,就请他不要在外面提了。男人不管穷富,都是很爱面子的,我们家老李自然也是。”
听了这话,张翠兰也很为难的。一方面害怕失去丈夫的宠爱,一方面同情心又谴责着自己,不该对朋友的难处袖手旁观。
于是,一只手反复地摸着枕头,一时想伸进去,一时又舍不得,瘪着嘴问道:“你手边真有钱吗?可别瞒着我。我妈从小就教我,男人受不住女人哭的,只要我哭得娇一点、软一点,就没有过不去的事。我妈当年可是一等书寓里最红的姑娘,她的手段准没错的!你要是日子实在艰难,我还是……”
苏傲雪握住她动个不停的手,摩挲着安慰道:“傻丫头,你这样哭,伤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呀!我觉得女人不能总是靠哭解决问题。”
张翠兰脸上虽泪痕斑斑,倒是噗嗤一下笑了:“可女人生来就爱哭呀,不是有句话,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什么的。”
苏傲雪摇摇头,表示不同意:“哭是情感的表达,用眼泪换钱,就是用情感换钱。那情感又是什么呢?情感是从思想中生出来的呀,我认为人的思想不该拿去贩卖……”
她们这样聊着,卧房门外有了脚步声,跟着听见老妈子喊了声“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