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平阳侯宗嵱这两年无可避免的苍老,他或无法亲见承嗣的孩儿长成,可有孙儿承欢膝下,于他也是大乐之事。
这两年,吉了明里暗里听了太多的盼望,盼望她有孕,盼望她得男。
她腹中没有孩子时,所有人就已盼着是男儿;当她腹中真的有了孩子,所有人更是盼着她生下男儿。
此种盼望,吉了无比反感。
若是真有所谓反骨,吉了恨不得暴露在躯体之外,向所有人展示她是异端,她不愿顺着他们,她只想逆着他们。
她就是盼望得女。
女儿如何不是子嗣,承嗣非得靠男儿吗?女儿与父同姓,女儿也是血亲,如何就不能承嗣呢?
可,宗族不需要反骨,宗族排斥异端。
吉了心内再是抗拒,言语也不能表露半分,对宗氏族人不能,对宗寿也不能。
她唯有放大自己的脆弱,以脆弱示人,表露出自己生怕生不出男儿,生怕辜负众人的盼望。
她如此,宗寿唯有怜爱,宗氏族人也就说不出任何不识趣的话。便就是平阳侯夫妇,当着吉了面也无法说些什么,只能表现得不介怀,男儿女儿都是可。
慢慢的,潜移默化间,宗氏上下就都接受吉了与宗寿的第一个孩子会是女儿了。
为何说是第一个?因为他们不可能接受女儿承嗣,以为吉了与宗寿之后总会生下男儿,或说以为吉了一定是想生个男儿。
如此这般,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也就无可无不可,无非是先后顺序不同,男儿得稍后来。
殊不知,正因他们的妄念,若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吉了万万不会孕育第二个孩子,男女都不会。
不管宗寿将来如何,吉了总会让宗氏族人死心,谁也无法越过她的女儿,宗氏男儿更不能。
她的女儿能得至尊位,宗氏的嗣更是能承,吉了就是这么猖狂地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