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见到任何法律文书,甚至连口头的告知都没有,从一九九五年六月三日凌晨起,我失去了人身自由。
当天下午,媳妇给我送来了换洗衣服和盥洗用品。纪委的人没让我们见面,但把媳妇送来的东西留下了,当着我的面,一件一件详细检查后交给了我。
当天晚上又是通宵审讯。
问题还是凌晨提的那些,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不再是杀气腾腾的全面开花,企图在气势上镇慑住对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垮对方的心理防线,而是揪住一个问题不放,时间、地点、环境、事由、在场的人,甚至当时的天气情况都要求我说清楚。
持续深挖的同时,主持审问的冯同勤和小韩,时不时出其不意地要求我反复陈述同一个细节,企图在前后不同的供述中,找出细微的不同之处出来,以证明我不老实,说了谎话。
第二次审讯历时将近十个小时,涉及的问题只有两个。
一是要求我承认私分钱财,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的罪行。
去年春节放假前,我带领修造厂厂部全体工作人员,对厂区的环境卫生进行了一场大扫除,将散落在厂区各个角落,有碍观瞻的十多吨废钢铁收拢起来,卖给了废品收购站,总共卖了九千多块钱。
这笔钱没有入账,一部分用来给厂部的工作人员,每人发了三百块钱奖金,一部分支付了自己跑业务租用徐小弟客货车的费用,还有一部分让时任副厂长的孙建成买了些烟酒,作为春节礼物送给了矿上几个有业务往来科室的科长、副科长。
我说自己是厂长,卖废铁的钱怎么花是我决定的,责任当然自己负,和厂里其他人没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送礼的事好解释。
徐冰雅很细心,让出纳保留着孙建成购买烟酒的发票和收礼人员名单和礼品明细,检察院和纪委的人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逐一调查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