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看到赵老翁直起身子,此时的他虽然身上依旧穿着粗麻布衣,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与院子里时完全不同,身子有些佝偻,但一双锐利的眼睛依然不敢让人小视。
“先生既然与在下从祖父和伯父相交,自然是在下的长辈,唤我十一郎即可。小子不敢欺瞒先生,这次前来,确实有求于先生。”
赵老翁目光盯着刘谨,也没问刘谨要求他什么,直接拒绝。
“好,十一郎,那老朽就倚老卖老了。”
“岂敢!”
“老朽衰朽残年,年老大了,腿脚也不方便,就算跟随十一郎去,恐怕于十一郎无甚大用啊。”
倒是直接唤他十一郎,但是也明确拒绝了刘谨的招揽。
刘谨自然不肯放弃,他向前快走两步,趋步来到赵老翁的面前,道:“赵老先生,伯父常说,我刘氏一族世受朝廷重恩,荣华富贵,当思以朝廷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如今朝廷艰难,陛下蒙尘,百姓离乱,我等身为汉室宗亲,高祖子孙,焉有避乱而不顾之理。家父初镇扬州,扬州数县粮食欠收,百姓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又有青徐南下流民数万人,游荡无所居。寒冬将至,先生安忍让他们茹毛饮血,受饥寒交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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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谨心中明白,要请赵老翁这样的人出山,仅仅靠自己刘氏与他的私情是说不动他的。这样具有大才的人,往往心怀天下,心怀黎民百姓,是有着远大理想和政治抱负的,自己必须说到他们的心坎里,方有机会。
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让他觉得是为百姓做事,他才可能有所心动。
“老朽一介匠夫,十一郎所言国家大事,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赵老翁坚持己见。
“非也。当前有两件大事,非先生不能助我我父子成事。其一者,数万流民入境,江北仍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南下,现在已是深秋,天气渐冷,从现在的气候看,今年的冬天恐怕比往年更冷,时间更长,如此下去百姓吃住都是大问题。我准备将流民集中安置于湖熟、江乘、句容以及金陵山一带,需要建造大量的房屋,帮助他们挨过寒冬,筑城建屋,事情庞杂,没有一个匠作大家坐镇,无法全其事,先生便是最合适之人。”
刘谨话音刚落,赵老翁的儿子赵磊眼睛立刻明亮起来,他焦急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只是赵老翁只是脸上的胡须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其他表示。
刘谨继续道:“其二,我虽然暂时收降了金陵十八寨山越部落,击退了海匪孙瞎子,但是面前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孙瞎子尚有海匪近万,战船数百艘,神出鬼没,时常骚扰沿江诸县。没有一支强大的水营,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可我现在兵马有余,战船不足。没有战船,我的兵就成了瘸子,跛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在江河湖海上穿梭,被动受敌。小子知道,老先生匠作之艺不止在筑城建屋,更是有名的制船大匠,所以想请先生为我解此危局。”
刘谨一揖到底,异常恭敬。
赵老翁的脸色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
“父···父···亲,刘都尉···说的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挨饿受冻,也···不能看着···海匪···作恶。”
赵磊终究忍不住,开口相劝。
赵老翁转过脸瞪了儿子一眼,示意儿子多嘴了。
他却站起来,转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十一郎,你知道的,匠作之术,乃是小道,并不受世人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