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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韦氏,』甄宓低声念叨着,旋即转身往厅堂内走去,『掌火,然后去取商会账目来……对了,还有商队掌柜名单……』
小兔子一愣,『小娘子?』
『既然主公欲成天下之主,当驾驭万象,无论士农工商,皆应掌控……』甄宓低声念叨着,『牛马驯良,用在恳耕,虎狼凶残,用在营猎……这空缺之处,总归是要增补的……』
真正的聪明人,能够做到尺度之内的游刃有余。
比如庞统,比如荀攸。
但如果有什么人逾越于尺度之外,斐潜也绝不会长久的予以纵容。
比如崔钧,比如韦端。
如果有才而不能用,那是君主的职责有失,但是如果有人持才而贪,欺上凌下,那么便是再有才能,也不堪于用。
有多大的贡献,就享受多尊崇的权位。
斐潜以公天下,那么自然就有望成为天下之主。
崔钧和韦端也不是不聪明,只可惜聪明都用在了私欲上,也就自然被私欲蒙蔽了理智,模糊了眼睛。
若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么死也也就白死了……
崔钧的崔氏商队,韦端的关中资产,总是要有人接手的。
甄宓不介意给自己的肩头多加一点职责。
如此一来,将来……
甄宓的脸忽然闪过一抹晕红,眼波盈盈。
……
……
百医馆之处,韦端在火光照耀之下,脸色涨红,额头冒汗。
他有些慌了。
在最开始看见王象的时候,韦端没害怕。
因为王象年轻。
当年王象还在学宫读书参加大比的时候,韦端已经是功成名就了。这种心理上的优势,使得韦端在面对王象的质问的时候,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对于王象,以及类似于王象这样的年轻学子来说,韦端是『老前辈』。这个前辈其实更多的是表现在对于经文的掌握上,韦端显然比王象更懂得怎么抢占高位。
简单来说,关于如何指责他人,韦端比王象更擅长……
『诸位,诸位!汉之盛世,文景之治,光武中兴,百姓无不安居乐业。此乃大汉之所明治之时也,然非独赖明君良将,亦需民心归附。夫民者,国之本也;信者,民之依也。故古之圣王,重信如金,以信结民,国乃长久!骠骑重信,众人皆知!』
『上古之时,夏桀失道,殷纣乱德,皆因失信于民,遂致社稷倾覆。盖取信于民,犹植木而待其成林,不可急功近利,须臾之间,难以见其成效。噫!民无信不立是也!信者,天下之大德也。君子以信为本,国家以信为基。信之于民,犹水之于鱼,不可或缺。若国家失其信,则民失所依,犹如舟之失舵,何以安济?』
『今有百医馆忧事,郑公亡故于内,乃民不得其信也!需知信立而后令行,令行而后政清,政清而后民服,民服而后国泰。如今既无实据明其证,又无实凭可确其行,如何取信于民乎?』
『呜呼!古人之遗训,以信为基,以德为辅。若能如是,何患乎国不昌,民不富哉?国之大计,莫大于信。既然王赞事言百医馆无过,何惧监察之?吾等皆为读圣贤之书,得郑公注解经文之恩甚也,此番前来,非欲罪于某人,只是想要知晓郑公身故真相,莫非这也不许?』
『若是不许,但请明言!』
韦端说完,便是一片附和之声,嗡嗡咋咋,就像是后世某些点评下面的+1,+2,+6,+等等一样。
韦端无疑是狡猾的,他只是抓住了郑玄的死,表示他和周边的人一样,都受过郑玄传授经文的恩情,所以得知了郑玄死亡的消息之后,都想要知道『真相』,并且表示骠骑不是讲究要『取信于民』么?那么今天他就是来获取真相的,并非是特意针对于谁。
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么……
周边围观的人,未必都是和韦端同样观点,也并不是和韦端站在同一处,只不过是看着热闹的天性,再加上某些别样的心思,故而附和出声,就像是给韦端援声。
其实这就和在街道上看见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踩到了香蕉皮上摔了一跤会发笑一样,大多数的人都对于摔跤的那人无冤无仇,也不会因为那人摔跤了就能得到了什么实际的利益,但是看到衣冠齐整者摔倒,掌权者之人被质问结舌,或许难免有些『你也有今天』的小得意。
韦端见王象一时无言,也是颇为自得,洋洋的捋着胡须。
韦端其实真没想要什么『稽查』,也没有认为自己提出的要求能够得到满足,因为韦端清楚,这不符合流程。
今天要是王象答应了让普通民众,即便是『普通』二字有待商榷,但是如果同意了,那么将来又有什么普通民众要查其他的机构,又是同意不同意?
确实,百医馆相比较其他的骠骑新式政府来说,更像是一个半民间的,学术化氛围比较浓厚的机构,也不是那种绝密到了一丝一毫都不能让外人看见的地方,可是这毕竟是代表了斐潜新制度的一个角,一块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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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韦端清楚,他的要求大概率是不会被答应的……
虽然百医馆对于整个的斐潜新制度来说,是很小的,但是这其实就是韦端精心挑选出来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