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三路西征

巨鹿之民初闻兵至,满城失魂丧魄,官吏皆弃其家逃避荒野。及石勒出安民告示,并无一人出营掳掠,鸡犬果木不动分毫,于是民心悦服,竞送牛酒到营劳军。

石勒命诸将不许轻取,皆估其值,以金帛酬之。巨鹿之民欢声遍野,逃走官吏亦皆归城。

张宾又请石勒下令:刘宠旧部愿从军者并除门户,不愿从军者发与粮米,各安生理。

此令一下,四方之民争相来投。汉军在城中歇兵十数日,诸将精神复振,纷纷请战。石勒见军心可用,乃使逯明把守巨鹿,自引大兵来取常山。

常山太守程晟急遣部下大将严兴出战,列阵城外,交兵于枫桥。

两兵对圆,严兴大骂:羯奴,反贼!安敢犯我境界!

石勒大怒,便欲亲自出阵。

军师张宾谏阻:主将乃三军之所系,不可轻易自出于阵前,亲冒矢石。愿明公自重天授之资,副四海之望,勿令国内上下危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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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逊谢:先生之言如同金玉,但恐不自先,将士不用命耳。

于是派遣副将王阳、支雄、桃豹出马,暗嘱如此如此用兵。三将领了计策,王阳即出马与严兴对敌,支雄、桃豹已从河内杀过桥去,抄在严兴之后。

严兴大败,退入城中。王阳引军大进,兵临城下,连围三日,攻之不下。

王阳大怒,第四日命令止攻,亲纵马提枪到至城下,在壕边招谕城上人献关投降。

守城之将立于城楼,手指王阳嘲笑。

王阳摘下雕弓,抽出利箭,谓左右道:你等且看我神射!

说罢,便望城楼上引矢连发,射了十箭。只见随声应响,竟有十二将从城上跌落,有两箭皆中双人。城下诸军见之欢呼如雷:将军神射!

城上守将面如土色,尽伏于墙后,使人下城去报太守。

程晟闻说对方军中有如此神射之将,不由大惊,于是唤来严兴,使其前去敌营议和。

严兴便引十个从人,出城求降。王阳见说是前来议降,便引见主帅石勒。

石勒即命请入中军,设宴相待,饮酒谈判。

酒至半酣之时,严兴颇露狂态,小看座中诸将。石勒拔出佩剑,斫斩严兴所坐之席,严兴大骇,惊倒在地,与会诸将哄然大笑。

石勒笑道:聊作戏耳,将军休慌。为将者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何必惊恐如此?

严兴稍安,收敛狂态。

石勒复又敬酒,问道:程太守既使将军前来议和,意欲如何?

严兴答道:欲与将军平分常山之地。

石勒闻而大怒,掷杯于地:鼠辈何人,焉敢与某抗肩!

严兴急从座间立起欲逃,石勒将手中长剑掷之,穿胸而透,死于席间。即令割其首级,令十个从者带回城中。

程晟见是如此,料敌不过,只得弃城而走。

石勒遣王阳领兵追击,生擒程晟回城,程晟遂降。

自此石勒连下巨鹿、常山等三十余城,聚兵三十万,声震河北。

字幕:永嘉四年十月,石勒举兵渡过黄河,欲下南阳。

镜头转换,大军南下,势如奔雷。

王如及侯脱、严嶷等人闻报石勒来伐,急调遣万人驻扎穰城,以御来犯之敌。

石勒大驱部众围城攻击,只半日便破城而入,将守军全部俘虏,引军进驻宛城之北。

侯脱因与王如不和,于是派使者用重金贿赂石勒,约为兄弟。

石勒暂纳其贿,复遣使来南阳招降王如,寄书对其言道:穰城已被我攻取,侯脱亦率宛城以降,将军尚欲负隅顽抗耶?

王如见石勒书中所言,恼恨侯脱背叛自己,便遣来使回报石勒:侯脱居心叵测,名为汉赵之臣,其实我兄之贼,并非真心与兄结盟。弟深知其反复无常,尝与严嶷密议,要联手偷袭汉营,我兄应早为之备。若兄先下手为强引兵袭之,弟必不往救。

石勒亦早恨侯脱轻易反复,但忌其与王如唇齿相依,相互求援,故不敢贸然进攻。今见王如回书,不由大喜,连夜下令:全军来日四鼓造饭,五鼓起兵去攻宛城,迟则斩首。

三军闻命无不凛遵,来晨尽发宛城之下,四面围攻。

王如果然坐观其败,并不来救。连围十二日,宛城粮尽,终至城破,石勒擒杀侯脱。王如见石勒夺了宛城,知道无力以抗,只得遣使请降。

石勒便令王如为先锋,南渡汉水以攻襄阳。王如即引本部兵抢掠沔汉,进逼襄阳。

晋征南将军山简闻贼大至,急令部将赵同驰援襄阳,据城迎击王如。双方攻守奋战一年,王如军不退。赵同智谋与军力皆不足以退敌,惟有加固城池防守。

便在此时,石勒在中原连战得胜,据河北以下河南,复战于江汉,声势大盛。

汉主刘渊闻报,知道已无南顾之忧,遂命刘聪与王弥兵出壶关,引军西向洛阳。

二将领命,引军西向,至于壶关,扎下营栅,派人叫关讨战。守将见汉军势大,情知守关不住,亦不敢出关与抗,竟然不发一矢弃城而去,引众退还洛阳。

并州刺史刘琨闻说汉军大至,急遣兵马来救壶关,晚了一步,王弥与刘聪已度关西去。刘琨急报入京,怀帝览奏大惧,急召群臣会议,令大将军苟曦调兵拒之。

苟曦奉旨,出就公府大堂,连发将令:遣河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二人引兵五万,往击汉军;檄令荆州南刺史王澄率军赶赴京都,自南翼阻击王弥;自带一军出洛阳东门,扎营城外三十里处,以待迎击匈奴北师。

镜头转换,三路大军出征,迎击汉军。

按下其他两路,先说王旷、施融二将奉令,先引五万精锐大军,东济黄河迎敌。

依王旷之意,便欲长驱而进,寻找刘聪主力约战。

施融谏道:将军不可。胡虏骑兵勇悍,善于平野作战;今其乘险间出,我当阻水以守,依山势而拒,则可使其精骑无施其技,必能胜之。

王旷闻言大怒:胡寇已经入关,天子卧不安席,等我去救。今大将军委我等击贼,某恨不得一战而擒,岂能固垒以待?我意决矣,公其勿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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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驱兵急进,挥军逾越太行山,与汉军相遇于长平。

刘聪正行军间,见有敌兵来阻,喝令上前冲杀。河南军日夜兼程而进,至此已是人困马乏,便如强弩之末,与汉军精骑果然一触即溃。

王旷等皆战死于乱军之中,败众尽降汉军。

河南一路援军至此全军覆没,按下不表;再说荆州援军,在刺史王澄引领之下,一路沿沔水西上,打听汉军行动去向,欲自南侧袭之,好解洛阳之围。

字幕:王澄字平子,琅琊临沂人,西晋名士,乃太尉王衍之弟,司徒王戎堂弟。

镜头闪回,叙述王澄来历。

王澄出身世族,颇有盛名,勇力过人,雅好清谈。然而为人举止放诞,不拘礼俗,甚至有脱衣赤身以标新立异之举,因此反为兄长王衍所赞赏。

王衍妻郭氏性情贪鄙,令婢女去路上担粪灌田。当时王澄年仅十四岁,谏其嫂应自重世家身份,休如此胡为,让人轻看。

郭氏大怒,喝斥道:昔夫人临终之日,以小郎嘱新妇,未闻以新妇嘱小郎也。

因捉王澄衣领,想要殴打。王澄不料新嫂如此凶悍,急忙挣脱,跨出窗外逃走。

王衍向来十分推崇王敦、庾敳及王澄之才,尤重己弟王澄,及曾向世人品评道:今天下之才,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

阿平者,即说王澄。

凡经王澄所过目之文题,王衍便说:已经平子之目,我复何言。

王澄曾对王衍说道:兄形似道,而神锋太俊。

王衍则答:诚不如卿落落穆穆然也。

王澄调任荆州刺史,朝中百官前往送行,王澄却上树掏取鹊巢,旁若无人。

可惜似此落拓不羁,超凡脱俗之才,偏又生性不恤下民,对流民尤其鄙恶,毫不留情。

王澄此时虽任荆州刺史要职,负军国之重,但平素不理政事,日夜饮酒,终使荆州大乱,导致流民群起而叛。王澄恃其计谋,袭杀流民之众八千余人。

流民遭受重创,便推杜弢为首,将王澄视为寇仇,皆欲杀之而后快。王如之叛,其实亦为王澄强逼遣返回乡所迫,故此有切齿之仇。

闪回结束。王澄率军西向,渐近襄阳。

王如此时正引兵攻打襄阳,闻听王澄经此西进,不由暗道:此天使我得报大仇!

遂令严嶷率军继续围困襄阳,自引一半人马前至沔水南岸埋伏,藏于苇丛之中,等待王澄军到来。

天向晚时,只听远处蹄声杂踏,王澄引领荆州军施施然而至,全无防备。

王如下令:放箭!

于是万箭齐发,如同猬集。荆州军立刻倒下一片,行伍大乱。

王如再令:刺杀!

民军闻令跃出苇丛,皆挺长矛乱刺,大叫:只要王澄性命,余者投降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