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笑着拍了拍杨麒:“我会考虑你说的,我们先看看炮打在城墙上怎么样。”
操作重达五千七百斤的重炮,对元帅军炮兵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而且在四里这个距离,很难说有什么命中率。
刘承宗并不是专业的炮兵将领,他的火炮、炮队一直由别人操作,但打了这么多年仗,各式火炮都见过,他清楚在四里外轰击城墙是什么样的难度。
他对自己的炮兵质量很有信心,但这个时代火炮必须遵守基本法,它就是不容易打准,最好的火炮、最好的炮手,二里外打两丈宽、六尺高的标靶,也就只能发六中一。
在河湟不打仗的时候,每次大操,各炮什操练的就是这个项目,一门千斤炮、一刻钟打放三十六炮、能命中六炮,整个炮什都能领到刘承宗亲自发下的羊肉和奶酒。
这个距离什么铳规、数学都是狗屁,这么大的标靶在二里外就是一条线。
小主,
战场上这就是一个把总司列纵队出现在二里外的宽度和高度,这个距离根本没有办法分清一个人的脑袋和胸口在哪儿,只能看出来的是马队还是步兵。
这种水平的炮手、这种射速的炮组,放眼天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千斤火药都喂不出来一个。
所以刘承宗攻城时,才会要求火炮抵近到一里,对城墙城垛进行射击,因为在一里地的时候,命中率会有效提升到三炮就能命中一炮。
好在凉州城很高,即使在四里外,看上去也比他们日常训练的靶子大两倍不止,刘承宗这才有把握让炮兵打三炮,好歹能命中一炮。
万万没想到,炮兵一炮接一炮轰上去,刘承宗端着望远镜收获非凡喜悦,他们打中了两炮,甚至还有一炮打在了城垛上!
蒙的,刘狮子百分百确信,蒙的。
不过让他失望的地方是,重炮的威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震撼、那么大。
在墙面无非是把最外层几块城砖砸成粉,第二层几块城砖碎裂,连第三层城砖的面都没见着,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打在城垛上那炮,直接把城垛轰豁了。
换成千斤炮,想达到同样效果,至少需要三炮。
而对李鸿嗣等凉州守将来说,给他们带来最大震撼的,其实是放空的那炮,因为后知后觉的李鸿嗣发动守军在城里捡炮子,没捡着。
那颗炮弹擦着西城墙城垛的边儿,飞跃整个凉州城,落到了东关城外面,深深砸进灌溉过的泥土里,留下尺深孔洞。
对绝大多数士兵来说,炮弹打坏城垛是很正常的事,炮弹飞跃过整座凉州城上空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能把城垛打坏的炮弹能飞跃整座凉州城,那就不正常了。
李鸿嗣听士兵报告,炮弹从西门外轰出来,落到了东门外,人都傻了。
这他妈啥玩意啊?
这东西野战的时候就是位祖宗,人还没看见呢,一颗炮弹就落脑袋上了。
他当场就决定,打死也不出城,在城里就算挨炮还能挺一段,出城野战绝对会被重炮碾成肉泥。
而在城外,刘承宗也在反思这门炮的射程——火药装多了。
历来,他们的火炮装药,是炮弹多重、火药就多重,这在轻型的狮子炮、中型的千斤炮使用中效果很好,炮兵也都是这么训练的,他们最熟悉这种装药量,既满足威力所需,也能保证炮兵的精准。
但这种重型火炮,炮弹二十斤,装药二十斤就显得……没有必要。
千斤炮装七斤火药,闭着眼往最大射程轰,也无非能打到六里地,这个距离哪怕目标只有一根线那么细,好歹他们还能看见一根线。
重炮用二十斤的火药包,射角大点能轰到十里地之外,那真是连线都看不见了,攻城也好、野战也罢,这是个他们完全用不着的射程。
虽说元帅府在火药方面并不是穷光蛋,但不穷也不该浪费,刘承宗估计这门炮只用弹重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就够用了。
很快,他就有了实验的机会,东南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