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于冯瓤部车营的骑兵在占领松山冲边时,跟古浪守军爆发冲突,随后仅三个时辰,从松山、马牙山、庄浪河谷各处赶来五股明军,足足两千余汉番步骑抵达古浪。
气势上,明军一下子就把冯瓤吓住,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明军增援这么迅速的时候,赶紧让塘骑给刘承宗传信,他说:“大帅,我好像捅了蜂窝!”
刘承宗心说可不是嘛,杨麒刚跟我说,感觉庄浪河谷的明军撑不住多久就要撤退了,结果他们撤退的后路就被断掉,能不蜂拥而来嘛。
刘狮子立刻给冯瓤身后的魏迁儿营传信,告知其明军作战意图不是对垒,而是想借松山冲边向宁夏逃窜。
他告诉魏迁儿,不要试图拦住所有敌人,我给你送门炮,伱挑个幸运儿逮着揍就行。
刘狮子想的挺好,但庄浪河谷这支军团,还真就是听说洪承畴向宁夏撤走,特意北上回来跟他对垒的。
这支军团有四名将领,分别是曹文诏、柴时华、丁绍胤、白广恩,每个人都有不能跑的理由。
曹文诏和白广恩接到的命令,是驻军庄浪卫,守住二道边墙里的松山。
因为松山一圈都被长城围起来了,当时闹松虏,就是因为连接宁夏和凉州的边墙被黄沙掩埋,蒙古人踩着沙子就进了松山。
后来朝廷就在松山的西、南、东三面修了边墙,叫松山新边;新边的中心思想就是把水源、牧地、农田全部圈到外边,留在里面的都是不毛之地,并在这些地方修建堡垒,成为松山防御体系。
后来击破松虏,朝廷又在松山以北、容易被黄沙掩埋的旧边墙以南,重新修建了一道长城,叫松山冲边。
如果不能守住庄浪卫,即使宁夏边军想过来,也得走沙漠,否则就会像当年的松虏一样,被困在边墙里。
而丁绍胤和柴时华的情况则有点复杂,丁绍胤是凉州卫的指挥同知,率领的也是凉州卫旗军组建的车营,他们家小还在凉州卫城里呢,何况守卫凉州也是他们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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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柴时华,他率领的军队是杨嘉谟的标营,如今杨嘉谟死了,甘肃最后的军队都已经退到凉州城……这是这支标营兵将的共同意志,不是柴时华的。
对柴时华自己来说,他更在乎自己的族人在哪——他是西宁卫人,柴氏家小早在刘承宗入据河湟,就被刘向禹送进西宁城好生养着。
所以他自从率军进入庄浪河谷,一直是别人慢慢向前走,他就按兵不动;别人向前凶猛进军,他就慢慢悠悠往前走,还美其名曰保护车营。
但实际上丁绍胤的车营被谢二虎和巴桑重重围困的时候,柴时华所做出最大的努力,就是派骑兵冲进障墙传信,告诉丁绍胤后边还有援军,你好好撑着。
要不是曹文诏和白广恩进入河谷,丁绍胤早没了。
所以柴时华目前很尴尬,听话去宁夏,怕别人告他按兵不动的黑状;不去宁夏吧,又怕手底下这帮杨嘉谟的标兵不乐意……人生总是要面临两难选择,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率领最精锐的军队给友军拖拖后腿。
刘承宗的书信传到魏迁儿手里时,魏迁儿正在赶往前线,拿到信心里不急了,心说大帅说了,这帮人是要往宁夏逃窜的,那我拿到炮再继续进军。
就这样,拖了两天,冯瓤也是个实在人,他觉得自己能抵挡敌军,战场情况也已经被大元帅知悉,就没再跟魏迁儿说,自己在这儿率一个车营堵了一万多军队三天。
倒也不是冯瓤有多凶猛,古浪守御所这个地方确实是易守难攻,三面是山,峡内河夹两山而出,古代人说井陉道上,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大概就这意思。
往南走的山路格外狭窄,但就算是往北走的山口,一出来也没多宽,一里多一点。
连带着古浪守御所的堡垒都很小,像凉州城,高五丈、城周十一里多;古浪所,高两丈、城周四百六十五步,相当于一个操场加看台,而且还是不带篮球场的那种操场。
就这么小堡子,就基本上把古浪峡通往凉州最狭窄的山口堵住了,冯瓤呢,率领的又是个满编制的车营,携带火炮众多,摆出来的车阵跟古浪堡架势差不多,整个山谷都在他的射程范围之内。
魏迁儿赶到战场时,立着老远就看见山谷在冒烟,两个相同编制、相同火炮的车营,在狭窄的山谷里一南一北扎下车阵,端着大小火炮哐哐对轰,刺激极了。
他扭头看向军中,刘承宗给他送来那位用八匹马拖拽的‘威武大将军’,又转头看向正跟冯瓤对轰的车营,那一刻他的眼睛充满见猎心喜的光芒。
“走走走,我们去试试炮!”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