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闯王高迎祥也要从这边出来,但他们这十几个营的军队过境,把沿途飞禽走兽吃干不说,草都被大牲口啃净了,这才决定走龙安府入川,不跟他们凑热闹。
此时河南总兵部的五名参将在狭窄山谷中列营五座,一派旌旗阵阵的威武之势,张一川觉得自家这会儿就突出一个人多,谁来也不怕。
左良玉根本就没把张一川当回事,他很熟悉闯军五营使用闯刀突袭破阵的打法。
他心想,闯刀兵强就强在复杂地形下,漫山遍野冲突出来,把军阵破了,表明上是以散击散,实际上是以整击散,除此之外他们的营阵水平极低,所以只要官军的军阵不散,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赢也很简单,让闯刀兵闯不开,就地绞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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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计划很简单,以麾下健将罗岱、周仕凤各领马队自麦积山北麓、南麓进行包抄,自己亲率主力正面迎击,把这一万军队兜住,杀个七零八落,然后风风光光转头向东南行军,跟四川总兵侯良柱汇合。
张一川是眼看着左良玉的军队出城,三千多人站在城外却不急于进攻,反倒散开了依山势排布营盘、修造营地,把他都看傻了。
毕竟士气不一样,左良玉的官军出城,他们在外边站着,只要不行军打仗,就和休息一样;而张一川麾下五个营,一半都是新兵,剩下的人对阵官军也没啥心里优势。
他们在外边列阵,心里都得提着劲儿,生怕被官军突袭了。
偏偏这种时候张一川已经被局面架住,万万不可下令收兵,只能列营跟左良玉间隔几里地大眼瞪小眼。
捱到中午,他忍不住了,趁左良玉部官军在河畔取水,派遣马队在耤水河畔打了一场小小的遭遇战,左良玉随即发数十游骑上前缠斗。
战果不大,左良玉那边打水的十三名士兵都死在河边,张一川派出的马队也被射杀八人,剩下的马兵见不是左部游骑的对手,就逃回阵中。
不过张一川并未因此次试探稍占优势而高兴,恰恰相反,他非常忧虑。
他麾下的军队确实不能打,但张一川也有基本的军事判断力,从这次小规模冲突里,他能看出左良玉在城外修营是假,等什么东西才是真的,否则完全可以增兵进场、扩大优势。
只不过任凭他想破头,也绝对想不到手上就五千出头人马的左良玉,作战计划居然是要包围他一万兵马。
他只是觉得左良玉在等待援军,而出城列营,就说明援军即将抵达战场。
有时候判断错误也不影响结果正确,既然附近有官军的援兵,张一川的选择就只有一个:赶在援军到来前先灭了左良玉。
几乎就在左良玉麾下那几十名骑兵刚刚得胜回营的同时,狭窄河谷里便敲锣打鼓,陈兵列营的河南总兵五营立即拔营,浩浩荡荡朝麦积山南麓修造营地的左军攻去。
左良玉都没想到张一川会这么果断,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他的军队训练有素,随战鼓轰隆、军旗摇摆,还没等张一川杀到山下,原本散于各处山头的军队就已经集结列阵。
眼看敌军没有突袭优势,左良玉心里稍加衡量双方实力,直接让掌旗官挥舞白旗,下令军队主动进攻。
左军的白旗在农民军这边非常出名,人们甚至直接用白旗来指代左良玉的军队,这倒不是因为左良玉有多喜欢白旗,只是他的军队从畿辅打到陕西,一直是向西作战。
在传统的五方军旗中,代表西方的颜色就是白。
这五方颜色的影响力非常大,黑海、红海的名字,就源自五方正色。
所以左军白旗一动,人们就知道这是要进攻了。
左良玉将枪炮居前、步兵在两翼摆开,摆开个锋矢阵便对敌缓缓压上。
张一川的前营参将冲天柱原本想借助突袭优势,以马兵在前冲乱下山立营未稳的左军,却没想到左良玉的军队集结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前线马队排成一线奔杀过去正撞在锋矢阵的箭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