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想叫停已经不可能了,冲天柱只能咬着牙看骑兵冲击,同时命后方步兵迅速将枪炮支援上去,准备硬碰硬地打一场。
担当箭头的是刚投奔左良玉的川兵,将领是逼死邓玘的王允成,麾下有一个川军步兵把总司、一个辽军马兵把总司。
面对数百步外以多个锐阵奔驰而来的农民军骑兵,驰马兜转于阵前的王允成面露不屑,甚至没有拔出腰间佩刀,不慌不忙地打马入阵,让携带枪炮的川军步兵在前线扎出个大横队。
在一片如林的矛阵中,佛朗机式将军炮轰然放响,升腾而起的硝烟里,散子铺天盖地喷向农民军骑兵。
砰!砰!
几声炮响,皮肤黝黑、头戴赤色铁笠盔的炮兵一刻不停地在硝烟中取下子铳,不等烟雾散尽,早就等在一旁的炮兵便将崭新的子铳重新装填,在极短的时间里发出第二炮。
战马嘶鸣里,一骑骑马兵在奔驰中滚落马下,数个锐阵有一半都被几炮打散,余下几个硬着头皮向阵地冲突,却终究在接近阵前五十步的距离被打散击退,迫不得已远远张弓放出几箭,便打马回走。
尽管如此,后方的冲天柱却松了口气。
在张一川的河南总兵部,马兵是最精锐的士兵,甚至可以说每个营都是以马兵为核心组建的,余下闯刀兵和长杆枪手闲时不过是为马兵牵马坠蹬、喂遛坐骑的辅兵而已。
真冲到阵前,这批马兵能不能冲进阵里暂且不说,冲进去也是十不存一,他这个营就散了。
好在马队在经受少许损失后便退了回来,后方的枪炮支援也快,余下宋江、一斗谷、三条龙那三个营也紧随其后,大军赶过来,就是硬吃也吃掉这三千人了。
但人家左良玉显然并不这样想,他的马队是退回去了,可左良玉的锋矢阵却在就地打放两炮之后,又推着炮车动了起来,甚至连阵中随行战车上的拒马栅都取出来,在行进中分发到队,每什两具,走一步、抬一步,硬生生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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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川瞧见这个非常明显的阵势,差点笑出声。
左良玉就是要利用士兵强悍的优势,从中间突破把他的军阵杀穿——这不可能。
不要说他有五个两千人的小营,即使只有三个营,左良玉这三千军队也杀不穿,咱就说流贼军再不能打仗,伸头挨刀,六千个脑袋也累死他们了。
更别说妄想杀穿,不可能杀穿,他的士兵精通闯刀,就算被杀穿了,再闯起来也能把左军三千人裹在里头。
张一川随即下令,让五营军兵摆出三重纵深的大阵,以应对左良玉的锋矢阵冲撞,旋即率中军山下,同样投入大阵之中。
而明军的军阵之中,身着绯红袒肩战袍与鱼鳞甲的左良玉遥望河南五营,见敌军阵形在传令兵拨马奔跑间缓慢而散乱地变动,渐渐向中间靠拢,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命人在中军打出几面军旗,便稳操胜券地骑在马上。
此时正面的王允成再次领兵接敌,不过冲天柱部的炮兵也抵达前线,两军先头部队在前线用火炮你来我往,在炮声轰隆中打得热火朝天。
左良玉对左右的中军将领笑道:“我原以为,扫地王投奔了刘承宗,军中总要多多少少被派来几名将领,可如今看来元帅府的人力已竭,根本没给他派人,这张一川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收拾了他,我们带着军功去找侯良柱,呵,这也算朝廷对元帅府一大胜。”
他的话音刚落,军队的阵形就有了变化,原本锋锐的锋矢阵因阵前火炮对轰受阻,两翼的军队却并未继续向中间寻求突破,而是形成雁行阵,继续向前,甚至还加快了行进速度。
转眼之间,张一川麾下五营向中间收缩,而左良玉部张扬而开的两翼千人队携带拒马栅,一个什一个什地将拒马栅扎在地上,以维持战线宽度,同时军队向侧翼铺开。
甚至王允成部的四百辽军骑兵还自己方军阵后面兜了个圈子,从左翼千人队的左侧快速向前发起奔袭。
左良玉扎了一只大口袋,用三千军队反过来把一万农民军围在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