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割了自己的意识,”原始者说,“挺聪明的。但我可没那么容易被骗到。”
她转身一看,发现他没在游戏里,而是站在工作室里,就站在她身边。正如她所料,克松罗斯肯定能获取阿贝利翁那次入侵梦境失败的记忆,又或者是她自己关于同一事件的记忆。只要他读不到自己的想法就行……
“动手。”她低声说道。
毫无预兆地,工作室中间出现了一个金属笼子,把原始者围在了里面。
克松罗斯看着笼子的栏杆,说:“你又不是造梦者,你是怎么——”他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好像栏杆通了电一样。其实并没有通电,但它们散发着一种反魔法场。“不,这肯定是个圈套,我只要……”他皱起了眉头。
“你也没法逃到别的梦境场景里去,”萨斯基娅说,“唯一的出路就是醒过来。说到这个……启动‘刚洛思’。”
“你别这么叫它了我才启动。”鲁希尔德说。
萨斯基娅叹了口气,说:“好吧,启动分解光束。”
克松罗斯皱起眉头问:“分解——”
笼子里充满了白光,然后他就爆炸了。
她的朋友们厌恶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团糟。伊萨尼厄斯、艾蕾和那些霜精灵出现在她身边,眨了眨眼睛,摆脱了被俘带来的影响,然后他们的目光也落在了敌人剩下的残骸上。
“那第三只眼睛是从哪儿来的?”流浪狗挠着头问道。
萨斯基娅耸了耸肩,说:“我想是我的想象力有点失控了吧。现实世界里再见了,各位。”
萨斯基娅摘下虚拟现实头盔,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空荡荡的无丝工作室办公室里。笼子和她大多数来自世界树的朋友们都不见了——只有鲁希尔德例外,她还站在自己身边。拉吉、弗格斯和戴夫无精打采地瘫坐在椅子上,脸被各自的虚拟现实头盔遮住了。这些设备可比现实世界里现有的任何东西都要先进得多。它们能完全骗过人们的感官——甚至包括触觉和嗅觉。怎么做到的呢?这不重要,在她的意识里,由她来定规则。
萨斯基娅和鲁希尔德满意地点点头,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看向自己的电脑显示器,上面显示着虚拟的无丝工作室办公室的两个画面。
几乎在她刚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觉得单一个《鹦鹉螺之线》里的地牢可困不住她的对手。所以她在模拟环境里又构建了一个游戏,两层意识隔离。她本可以更进一步——在模拟办公室里再创建模拟办公室,但当时没时间那么做了。而且要是克松罗斯识破了她的把戏,再多几层隔离也拦不住他。
但他没识破。她把他从自己的意识里赶出去了。这意味着他们现在都可以醒过来了。
“咱们来结束这一切吧。”她说。
她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可算不上是个让人愉快的起床铃。克松罗斯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已经在汲取她的精元,施展着无疑会要她命的魔法。
萨斯基娅在自己的神谕者界面上猛戳他的精元瓶图标。精元的流动停止了,原始者像一袋发霉的土豆一样倒了下去。他脸上爬满了像蜘蛛网一样的皱纹,皮肤开始松弛下垂。她惊恐地看着他抽搐扭动,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踢蹬着。脸上的肉开始剥落,他发出一声气喘吁吁的呻吟,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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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狗一脚踩在他身上。
哦,谢天谢地,她想,现在我真庆幸没乱动流浪狗和伊萨尼厄斯的精元供应……
被封在琥珀监狱里,萨斯基娅除了等待和观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朋友一瘸一拐地来到她身边。当他用爪子划过包裹着她的外壳时,却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
“我们会把你弄出来的,公主,”他说,“再坚持一下。”
我也没别的事可做呀,她想,在这儿,她连嘴唇都动不了。
她没等多久。努伊尔带着幸存者们来到中央石柱这儿,他们围聚在她周围。鲁希尔德、加兰、克维尔德和米尔娜都试着切开她身上的外壳,但都无济于事。韦兰迪尔要是用他的暗影之刃来切的话,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可他……已经不在了,像许多其他人一样不在了。
最后,鲁希尔德让大家停了下来。至少她这位朋友能听到她的想法,所以可以替她说话。
“萨斯基说没关系了,”鲁希尔德说,“我们现在要走了,潜意识在召唤我们回到诸世界之间的虚空里去。”
“这……这么快?”扎里说着,眼角泛起了泪花,“可你们已经赢了呀!就不能再多留一会儿,好好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吗?”
“要是能的话我们也想啊,”鲁希尔德说,“她从心底里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所有人。感谢你们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感谢你们一次次不顾生命危险,感谢你们是这么好的朋友。她——还有我——都会想念你们的。”
“我……不会忘记你的,公主,”流浪狗说,他的眼里满是悲伤,萨斯基娅真想伸出手最后再拥抱他一次。
“她希望能最后再和你缠绵一次呢,狗狗,”鲁希尔德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这家伙!萨斯基娅心想。
鲁希尔德冲她微微一笑。
“艾蕾和我会代你好好和他亲热一番的。”瓦斯克说道。
是啊,这可没帮上忙啊,萨斯基娅心想。
“我……我……”克维尔德沉默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说,“哦,该死,我都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我跟你一样,矮人,”伊萨尼厄斯说。
“没关系的,克维尔德,”鲁希尔德说,“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意。”
米尔娜拥抱了她的朋友,说:“要互相照顾啊。没有你们,新英格洛玛就不一样了。索里克会伤心欲绝的。”
“他会没事的,”鲁希尔德说,“你们大家也都会没事的。我知道的。”
加兰和努伊尔刚刚找回了他们珍贵的龙蛋,他们的脸上喜悦与宽慰交织,又透着悲伤。
“我永远感激你,萨斯基娅,”努伊尔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说。
“我们以前可能算不上朋友,”加兰说,“但我很自豪能与你并肩作战。我们会永远敬重你,努力以你为榜样生活下去。”
在同伴们说的所有话里,这句话最让她感动,因为这话出自一个曾经恨不得因为她和自己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就割断她喉咙的人之口。而现在,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如果他都能有这么大的改变,那他们所有人就都有希望。
毫无预兆地,鲁希尔德张开双臂抱住了加兰,说:“这是萨斯基娅的拥抱。”
他愣了一下,然后摆动了一下树枝,回抱了她,说:“那当然,”接着又说,“这是我的拥抱。”
鲁希尔德有些笨拙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把手放在萨斯基娅的琥珀外壳上,轻声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萨斯基娅心想,带我们回家吧,潜意识。
世界似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每一片都闪耀着不同的光芒。视线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被朝着一个无法名状的方向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