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你……你怎么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啊?”福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失望与恼怒。这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在建军的耳畔炸响,令他浑身一颤。
此时,仓库内的白炽灯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一会儿亮堂得让人睁不开眼,一会儿又昏暗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这明暗不定的光线使得建军原本就有些模糊的视线越发朦胧不清。
他努力回忆起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当时,业务科的小王又一次前来催促发货,而且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你这个拐子,还不是靠着关系才混进厂子的。”听到这话,建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瞪大眼睛盯着手中的货物标签,想要尽快完成工作以堵住对方的嘴。然而,不知怎的,批号在他的眼前竟然晃成了重重叠叠的幻影。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将 SY-107 看成了 SY-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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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建军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干涩,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所有想要表达的话语都被死死地堵在了嗓子眼儿。
一旁的福生看着建军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和酸楚。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厂长办公室走去。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千斤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建军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舅舅离去的背影。透过半开的门缝,他隐约听到舅舅低沉而又谦卑的声音,正苦苦哀求着厂长网开一面。然而,回应舅舅的却是厂长那不耐烦的敲桌声,一下、两下、三下……如同重锤般狠狠地砸在建军的心上。
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和不懈的沟通,福生终于成功地与厂长达成了协议。他不断地向厂长说好话、赔笑脸,用尽浑身解数去争取对建军有利的条件。
在福生的极力劝说下,厂长总算松口,表示不再要求建军全额赔付所造成的损失,但还是要开出一张罚单作为警示。这张罚单将从建军的工资里扣除。
得到这样的处理结果后,福生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虽然建军依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经济处罚,但至少不用背负巨额赔偿的压力了。
对于福生来说,能够帮到建军以这种相对较好的方式解决问题,他感到非常欣慰和满足。毕竟,在整个事件当中,福生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如今看到事情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所有的辛苦都变得值得了。
夜幕悄然降临,整个宿舍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躺在上铺的建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耳边不时传来下铺工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透过狭小的铁窗洒进屋内,轻柔地抚摸着他早已收拾整齐的行李。母亲亲手缝制的那双布鞋静静地摆放在床边,鞋底因为长时间的行走已然磨得发亮,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仿佛诉说着母亲对儿子无尽的牵挂与思念。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离家那天,建军清楚地记得母亲站在村口那棵古老的槐树下,微风轻轻拂动她额前的发丝。母亲的眼中噙满了晶莹的泪花,颤抖着嘴唇说道:“建军啊,到了县城一定要争气,好好工作,别让人家瞧不起咱!”那一刻,母亲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建军的心底,成为他前进道路上最温暖的动力源泉。